文娱新论｜艺术并非奢侈品，而是必需品

新资讯 2025-11-17 16:42 钱江晚报 1 0

潮新闻客户端记者章咪佳

余杭美术馆，中国（杭州）艺术与科技国际双年展展厅里，策展组正在为五条楼梯的玻璃围挡加装软性隔板，为杭州“六小龙”之一云深处科技参展的作品——轮租机器人“山猫M20”，搭建更大的活动空间。

接下来1个月的展期，这款全球首款专为复杂地形和危险环境打造的中型行业应用轮足机器人，将以卓越的工业设计姿态，从展位的“山腰”处，攀爬艺术与科技交锋的“山顶”。

看展如爬山

聚焦“艺术与科技融合”的展览，在世界上并非首创。但是在2025年——”人工智能”概念提出的第70年，在杭州举办中国首次艺术科技双年展，它正是“慢伦理，快迭代”技术变革的背景下，引领一种新的文明形态：

展览所汇聚的来自全球20余个国家、地区160余位艺术家、科学家的创作成果，都是解决问题、具备应用场景的作品。也就是说，这些艺术、科技的复合体，在探索为日常提供更多的可能性。

在这里，艺术并非奢侈品，而是生活的必需品。

双年展从良渚这块文明的起源地开始，在“天地人机”的主题下，以“联结・具身交互”“共生・数字教育”“猜想・生态重构”“宣言・哲学追问”四大核心板块为骨架，分别对应“人机联结”（人－机）、“文教共生”（人－文）、“生态重构”（天－地）、“伦理追问”（文明－技术），构建起“天地人机”的多维对话体系；展览围绕“技术迭代中的文化生态重构”这一主题，形成从“感知”到“教育”，再到“探索”与“反思”的递进式观展逻辑。

今年10月18日双年展开幕前，中国文联党组成员、副主席、书记处书记高世名给首届中国（杭州）艺术与科技国际双年展定了主标题：“天地人机”，以场馆所处的良渚文明发源地，与数字杭州的时空对话为起点，放眼全球。

逛过双年展的观众有体会，完整看一遍作品至少要走5000多步，大部分是爬升距离。也就是说，展厅的内部是“一座山”，看展如爬山。

中间平台连接两边上、下十几条台阶，是余杭美术馆建筑内部原有的结构。在中国策划首届以“艺术与科技”作为主题的国际大展，场地的特殊性正好符合策展理念：两者将在顶峰相遇。

1852年初，31岁的法国作家福楼拜在给作家路易丝·科莱的信中，谈论写作风格的问题。当时这位尚且籍籍无名的年轻作者正处于创作转型期，他准备与早期的浪漫主义决裂。他对路易斯谈到：“艺术愈往前进，就愈会科学化，同时科学也会变得艺术化；两者在山麓分离，终将在顶峰重逢。”

四年后，福楼拜以现实主义作品《包法利夫人》享誉文坛。而他在近200年前对触及生活、感动灵魂的创作的认知，日后持续启发着现当代人对于世界和人的新发现。

游戏科学“黑神话”系列游戏新作品《钟馗》预告片

今天提“科学、艺术融合”观念大家觉得理所应当，然而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谈“科学和艺术”时，往往是两波泾渭分明的人：科学是科学家、工程师的工作，艺术是艺术家做的工作。

其实科技工作者和艺术创作者的工作，在本质上都是从杂乱的现象中整理出规律。但是同属创新性劳动，它们并没有被广泛地接受为是需要“共同反应”的——或者可以说，至今“科艺融合”的许多实践，仍然需要突破“彼此互相+”的工具论关系。

扎克·利伯曼《每日速写》

此次双年展汇聚了近二十年来，在艺术、科技融合领域，全球最有代表性的一批艺术家的典型作品，观众可以透过它们看到未来创造的前瞻性。

比如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未来图景”研究组负责人扎克·利伯曼教授的作品《每日速写》：十几年来，他每天编写一段程序；用这些数据日记构建出了一套艺术互动装置：这件斑斓多变的视觉作品，在实时捕观众的手势、声音和面部表情，以此驱动各种抽象动态图形的生成。

艺术让科学和技术可见、可感、可参与。

当今工业设计领域有一种趋势：技术正变得越来越不可见。一方面科学的新探索、技术的新发明，大家越来越搞不懂——这势必导致它们越来越离开我们的日常经验。技术变成一种神秘的东西。比如我们的手机越来越薄，最后变得只剩下一块屏幕，它里面包含的所有高精尖技术都是不可见的，在普通人的经验和可探索范围之外。

如何让技术可见，让科学重新进入到我们现实的经验？这是艺术科技双年展在探索的问题：把科技的最新的探索，从“深海”里打捞出来，让它们“浮出水面”，进入到日常，这就是艺术和设计的工作。

以前大家会有一种观念，认为科技是落地的，艺术则相反，是悬空的——这些年大家越来越意识到事实在变得相反：科技要在生活中落地，它必须要成为产品。而让技术成为产品，是设计师的任务；让它变得惊艳，是艺术家的工作。

优秀的艺术和设计，是真正让科学技术落地的一种力量。

开幕式当天，“山猫”大展身手

那么这个“反应堆”为什么是杭州？

杭州汇聚着全世界范围内最优质的发展和创新资源。近几年，早已走在全球互联网经济最前线的杭州，又在人工智能领域成为全球瞩目的一个中心。数字智能社会的社会建设和新的社会伦理，在一个新的技术层面上展开——杭州，正成为这个数字智能社会的的最前沿：

出圈全球的杭州“六小龙”和“黑神话”，都在此次双年展中有最新作品展示。

而由中国工程院院士王坚领衔的之江实验室团队，创造的“三体计算星座”，协同全球伙伴合作共建太空计算基础设施，首次实现将人工智能技术送往太空；通过在轨实时处理数据，解决传统卫星数据处理效率瓶颈问题——双年展上，展出了今年5月“三体计算星座”首发任务中的计算卫星模型，描绘了卫星各功能组件的设计细节，并展示出卫星在轨运行时的工作状态。

计算卫星模型

中国美术学院院长余旭红在双年展开幕式上提到古今中外的几位先辈：900多年前，长眠于良渚安溪太平山的杭州人沈括，在《梦溪笔谈》中叙述了人文艺术与科学技艺之思；这部在北宋时期完成的著作，被英国科学史学家李约瑟誉为“中国科学史上的里程碑”。

400多年后，达·芬奇以毕生的努力将绘画作为一门科学，确立了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高光。

而在1924年5月，林风眠、林文铮、刘既漂等后来成为中国美院第一代校长和教师的留法青年，在法国斯特拉斯堡策划举办中国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海外艺术展；当时展览委员会主席蔡元培先生发表两篇重要演讲，主题分别为“中西艺术融合”与“艺术和科学的融合”，这形成了中国美院百年来的学术基因。

我们有理由相信：21世纪，世界范围内的一次新文艺复兴，可以在杭州发生，可以在浙江、在中国长三角发生。

2025年在杭州打造一个国际化的艺术科技大展，恰在其时，它发挥了艺术沟通人文和科技的力量，把艺术创新和科技创新聚合在一起。

双年展的总策展人、中国美术学院创新设计学院院长段卫斌表示，此次双年展以“良渚与世界的对话”“艺术与科技的对话”“人文与科学的双向汇通”来回应它所具备的“虹吸-溢出”效应：展览把世界范围内的优秀青年，最有创新活力和能量的这些人才，吸纳到这个城市；同时这样一场双展览，也正在发挥溢出效应，这个跨界创新的反应堆中产生出来的所有创造性的能量，将溢出到社会建设中，产业发展中。

而对于每一位观众来说，这样一场展览最重要的价值是，它溢出到了每个人对于未来生活的想象之中。